肝腹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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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4/15 19:34:00

在这里,我和其他人一样,只是一个见证者。我的生活已经成了这一事件的一部分。我住在这里,和所有的一切在一起。

——S.A.Alexievich

新冠肺炎来袭

南大学子防疫观察(四十九)

南大新传“未来编辑部”出品

作者

刘子淳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级硕士

地区

江苏新沂

早晨五点零五分,*号响了。*人出身的王耀文习惯将*号设为闹铃。

王耀文从睡梦中醒来,他关掉手机闹铃,恍惚觉得这屋子仍然是三十八年前的唐山*营。

农历正月初二是“梳网清格”第三天,他负责的三个村子中,曹刘村当天务必按照户籍排查完毕。

在徐州市北部,新沂市的马陵山派出所,基层民警王耀文和他的同事负责对陵东村、花厅村、曹刘村三个村子的户籍进行排查,这三个村户籍人口共有人。

滚烫的开水涌进搪瓷茶杯里,王耀文经常喝水的茶杯口露出搪瓷脱落后的锈渍。他早饭吃玉米煎饼,煎饼味淡,所以又卷了大葱和盐豆,这是一种苏北特有的腌制食物。粗粮特有的糙感摩擦着他不再年轻的食道,多年前的*队生活使王耀文养成了迅速而简单的吃饭习惯。

早饭过后,王耀文换上那身99式警服,走出家门时随手扬起门口耷拉下来的春联。不远处是几株腊梅,杂乱地生长着。

根据国家卫建委的数据,截至1月26日,已经有超过例的新冠肺炎确诊患者,死亡病例例,还有将近5万名密切接触者。王耀文记得前一天所长说,马陵山镇有3人来自武汉,30人来自湖北。这些人全被隔离在家,他们都在焦灼地等待着14天隔离期的过去。

在“梳网清格”工作中,王耀文需要填写走访入户登记表、常住人口信息登记表;询问村民15天内是否有外来人口进入家中,尤其要排查从湖北来的人员情况,掌握每一个村住户的情况;在乡镇的主要道路上设卡,进行封村工作。

王耀文在执行封存任务王耀文同事/摄

早晨五点四十分,街边的路灯仍然亮着,王耀文算着那些被隔离村民的天数,叹了口气,在脑海中告诉自己和所有人,再坚持吧,曙光总会出现的。

在死亡边缘的那些黑暗日子里,他也如此劝慰自己。

他已经坚持了十八年。年确诊的肝硬化腹水至今留有余瘴,也留下许多遗憾:没机会关心儿女的成长和学业,也没有精力做更多的工作。医院宋医生曾断言他只能活六个月,然而,王耀文挺过了十八个年头。

从家到马陵山景区派出所大概三公里路,平时王耀文都是步行前往。

走之前他裁了几张红宣纸以备剪纸之用——当年他在病房中偶然学会的奇妙手艺,后来成为他工作之余的全部色彩,田园风光、村民生活,他来了激情便剪一会。疫情严峻,确诊和死亡的病例每日叠增,封城、抢购、扩散、死亡……人心惶惶——这也触动了他的一个想法:为鼓舞自己和同事们剪几张剪纸。

半小时前妻子嘱咐他口罩戴严实了,排查时不要太接近,工作做不完就放一放,人又不是机器。

看不见并不意味着不存在,无形的危险比目睹的危险后果严重。有些人归家心切不以为意,心存侥幸认为一切只是暂时的夸张,有人隐瞒病情,致使传染源扩散。

王耀文最担心的是有人隐瞒事实。那本页脚顽固卷起的村民户口登记本被他查得很细,但户口登记本并不能代表真实的情况,虽然在马陵山镇工作多年,但职能局限在风景区,对一些乡村的真实情况,尤其是对从湖北返乡人员有无探亲等情况并不知情。

春节的意义不仅仅是一次仪式上的团圆,更是一个心理上黏合、修补的过程,隔离对于他们来说,尤其是对没有任何症状,又并非来自湖北疫区的人来说,起码在心理上,是需要做一些疏导的。

“要识大局,什么是大局?就是一家人健健康康的!”隔着医用口罩,王耀文用手比划着,他觉得手上做出动作,似乎能让别人相信自己。他向两个村民解释,新冠肺炎目前还没有药能治,隔离是目前能采取的唯一手段。

王耀文在劝导两个村民回家王耀文同事/摄

两个老头坐在石凳上,眼睛看着别处,却迟迟不站起来,尽管家就在旁边。王耀文知道这种肺炎病*的可怕之处,有的人感染之后没有任何症状,在没有症状的情况下,传染已经开始了!

王耀文对两个老头说,“就像你正睡觉,敌人端着枪冲进来了。一点准备都没有,没有准备就死了!”

其中一个老头慢慢搓着手,还是没有动。

“我以前在部队,知道什么是铁的纪律,如果是一盘散沙,想做什么做什么,坏了自己不说,还危及到别人的生命!”王耀文看到两个老头无动于衷,自然提高了嗓门。

搓手的老头站了起来,拍拍自己的衣服,扭头说道,“他舅,我先进家了,你回吧。”另一个老头把头上的帽子扶正,也站起来走了。

王耀文在例行记录村住户的情况王耀文同事/摄

当天下午,在曹刘村“惠民超市”门口,王耀文劝阻村民不要聚集时,遭到了意料中的反驳。

说话的村民坐在超市门口的石制象棋桌前:“我们几个没出远门,又没病没灾的,怎么不能打打扑克,玩玩麻将?”

“是的,你们一直在村子里,我知道你们没有被感染,但是,那是以前的情况,现在情况变了。村里有武汉来的一人,湖北那边来了三十人,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中有没有人被感染,也保证不了,是不是?”王耀文说。

象棋桌和围观的村民都陷入沉默。

王耀文也加入这场沉默。一上午在曹刘村挨家挨户地排查盘问让他觉得出奇地口渴,上嘴唇开始起皮,但他不敢喝水,多年前肝腹水手术留下的疤痕隐隐作痛,所以能少说话就少说话。

他站在石桌旁不说话,过了不久,反驳他的村民把棋子摆成初始模样,向围观的人摆摆手,说道:“不来了不来了,都回家算。”

舒了一口气后,王耀文想到电视新闻里说过,许多地方有疫情瞒报的情况。他告诉村民们,如果遇到异常情况立马通知他。

长期服用拉米夫定片让王耀文的双腿好像绑了沙袋一般酸沉。他的体重却比做手术时轻了10斤。

年在徐州二院切除了脾脏,排去了腹水。当年和王耀文一样患上肝硬化腹水的人大都已过世,王耀文还活着。

“现在活得充实,在工作中什么都忘了,一家老小还等着我养活呢。”手术后,王耀文唯一的念想就是上岗工作,儿子和女儿还在读大学,自己要挣钱支撑起这个家。对于一个健康人来说,累了休息一下就缓解了,但对于王耀文来说,疲乏是一个漫长的、陪伴终生的无尽之旅。

平常,王耀文利用下班的时间做剪纸,一把美工刀,一把剪刀,这些就是剪纸的制作工具。年初二他完成了一张剪纸。

王耀文的剪纸王耀文/摄

“在阎王爷那走了一遭,之后就喜欢这些鲜亮的东西,冲冲喜吧。”王耀文放下手中的剪刀,笑着说道。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。

他没有想到,他排查过的人,三天医院确诊为新型冠状病*感染患者。

是一位村民的电话。提到上午的排查。

王耀文心噔地一跳,手不停地搓着没完成的剪纸:“有遗漏的?”

“我知道她在武汉打工,两三年了,”对方吸了口气,肯定地说。

王耀文转身拿笔和纸。一次性圆珠笔故障率高,他换了两支才记下姓名和地址。

“花厅村,嗯。花厅村2组,好,我们马上过去,”王耀文说。

刻不容缓,王耀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:下午五点二十五分。

夜幕降临,月亮浮在远处红色砖房的烟囱上,眼前的那几株腊梅在冷冷的月光下仍然*得发亮,邻居家的堂屋里坐着一家人,他们即将开始晚饭的温馨时刻。

王耀文抄起桌上的民警帽,拿起居民户口登记本,拎起公文包,在桌边定了定神,犹如跳水运动员临跳前预备的那样,深吸一口气,一咬牙,推开门,迎着那黑沉沉的暮色走去,那种纠缠不清的疲乏感好像被他甩在了身后。

暗色中是久违的花香,哦,腊梅花等了一年,终于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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