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回死亡的感受
宋华夫妻在睡梦中惊醒,来不及穿衣服,急忙起身跑出来,看见冬梅在地上痛苦的翻滚,一下也慌了神,九洲在一旁带着哭声说:“妈,这可咋办啊?”
还是李国丰比较冷静,他急忙说:“医院,不能耽误了”。
医院看望她姐姐,因怕不好停车,就没把车开回来,说:“我的车没开回来,咋办?”
李国丰对九洲说:“打电话叫大头开车过来帮忙,医院。”
九洲急忙拿出电话拨号,然后把手机放耳朵上接听,同时指指他俩,宋华和李国丰这才发现,俩人慌乱中跑出来。忘记了穿衣服,身上居然是一丝不挂,于是急忙回屋里去穿。
“喂,大头,你能过来么?……对,就是现在……嗨,你甭问了……冬梅、就我那女朋友喝敌敌畏自杀啦……对,医院,我们背着她先走,你赶快追上来。”
挂上电话,九洲顾不得许多了,急忙拉过冬梅,将她驮在自己的后背上,背起来向外面走去,宋华夫妇这时也穿好衣服,跟在他后面急匆匆出了院外,只剩下小狗白雪在院子里面惶恐的大叫。
他们还没出胡同口,大头开车就赶上了。他家本来就住的不远,并且刚刚与冬梅分手,回家还没有上床睡觉,听到九洲的召唤,立即开车就赶来了。
医院急诊室,虽然他们很着急,但医生见怪不怪,用手翻了翻冬梅的眼皮,面无表情的说:“留下一个人办手续,人推到那间治疗室洗胃。”
人推进了治疗室,九洲也把手续办完回来了,大头问道:“到底咋回事啊?”
九洲说:“她回来晚了,我问她去哪了,她不说,我们就抓挠起来了。”
宋华问:“你身上血是她流的还是你的?”
“她的。”
宋华一听火冒三丈,大声骂道:“你简直就是个混蛋玩意儿,长本事了是不是?还学会打女人了?”说完抡起手里包就要打他,那边医生见了说:“请不要大声喧哗,要吵闹就出去到院子里。”
李国丰说:“都这么不懂事,吵什么呢?医院,都少说几句吧。”然后他转向大头:“今天麻烦你了大头,哎,你叫什么名字?总叫大头多难听啊?”
大头笑了一下,说:“我叫李心乱,叔叔。”
“李心乱?就是乱心那俩字么?”
“是。”
“哎,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?”
“我妈生我时身体有病,我爸爸感觉乱心,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。”
“嗯,那还是叫大头吧,这名字可不好听。”
大头一直提溜着心,害怕九洲与冬梅吵架,透露了自己和冬梅有染,现在看来他们丝毫没察觉,心绪便稍稍安顿了一些。
过了好一会儿,治疗室是传出信息,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,只是一只耳朵的耳环被揪掉,耳唇被拉豁,要去外科治疗。
宋华听完,又指着九洲愤愤的说:“这回老实了吧,你老婆成了一只耳了。”说的大家都笑了。
“一只耳”是动画片《黑猫警长》当中的一只耗子,因领弟兄们抢劫粮仓,被黑猫警长开枪打掉左耳。
看冬梅没有什么大碍,宋华与李国丰就都去上班了。
医院给姐姐送饭,上次刘景春、尚洪宝把她姐姐从江西带回,尚洪宝托付阿朱找莆田系,果然很医院。医院综合检查,她姐姐的病没有到癌症程度,只是肝腹水,不过已经过了中期。如果及时手术治疗,暂时不会危及生命。医院伙食不咋地,每天自己做一点吃的,医院去。
冬梅的病看完了,需要在病房停滞1—3天,观察病情会不会反复。因为服用敌敌畏后,即使脱离生命危险,还会造成身体的局部损害,比如过敏性皮炎、皮肤水泡或剥脱性皮炎、迟发性神经病、多发性神经病等。医生给了她的病房号,告诉他俩可以去那里探视。
冬梅的病房是个单间,她这时已经清醒过来。看到他俩进来,她先是一愣,因为没想到大头会来。之后,她向他会心的微笑了一下,算是打了招呼。不过她的眼光,一直不和九洲对视。
三人陷入了暂时的沉寂,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,不晓得此时应当说点什么好。
突然,大头“噗嗤”一声捂着脸哭了,九洲一看懵了,赶紧问:“怎么了大头?”
大头不说话,哭的更利害了,甚至哭出了声,哭的冬梅把脸扭向一旁,泪水也潸然而下……
过了好一会儿,冬梅用微弱的声音说:“九洲,你先出去一会儿吧,我有几句话要对大头说,我不想再看见你了,我对他说了,有什么事你问他吧。”
九洲见状,便起身走出病房,大头紧跟着出来,对他说:“她现在还在气头上,又病的这么利害,不行你先回去吧,这里有我伺候呐,等她气消了你再来。”
九洲十分感激,忙不迭的说道:“那太感谢你了大头,卧槽,你说这哪跟哪啊?那我先回去,一切拜托了哥们儿。”
九洲是得走了,因为李国丰给他约好了,今天要去自己的单位面试,本来这事挺不容易,没想到出了这事。不过刚才看见冬梅基本没事了,九洲给李国丰打了电话,李国丰说现在马上过来还来得及。
九洲走了,大头在冬梅床边坐下,冬梅从被下伸出一只手,触摸大头的手,大头立即用双手把她的手紧紧攥住。
“你刚才哭什么?”冬梅问。
“唉,”大头叹口气,说:“我就想你怎么这么傻呢?怎么回去寻短见呢?有什么大不了的事?哪能拿生命开玩笑呢?心里一着急,不知怎么就哭了。”
“很好,长这么大,除去我父亲之外,我第一次看到有男人为我流泪,说明你是真爱我,真的心疼我,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。”
“你别总说死死的,好好活着不行么?”
“其实我早就想死了,真的活够了。”
“别介呀,你说咱俩这样了,你要死了我咋办啊?”
其实大头是无意说的这句话,但冬梅听了很受用,以为是他的肺腑之言,于是问:“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么?”
大头摇摇头表示不清楚。
冬梅说:“主要是为了保护你。”
原来,当时她与九洲打架时,九洲不停的说知道她刚才与谁在一起,让人家给折腾舒服了,并骂她臭婊子。其实九洲的意思,是她与发廊老板在一起,因为他已经发现她每天都去那个发廊。但冬梅不知道这回事,认为他察觉了自己与大头相好,说的是大头。于是为了保住大头,她想干脆一死了事。
大头听完说道:“你啊,真是傻透顶了,九洲知道了咋啦?不也就是断绝哥们儿关系么?那有什么啊?谁离开谁不能活啊?那就值得拿命开玩笑?”
冬梅说:“知道了,听你的下次不这样了好么?不过……”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天花板,像是若有所思。
“不过什么?”
“以前我对死亡很恐惧,我母亲去世时,我都不敢过去看她一眼。而今天死了一回,回忆起来,似乎感觉死亡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据冬梅回忆,当时喝下那半瓶敌敌畏后,不一会儿就感觉药劲发作,很快甚至就模糊不清了。这时,她好像漂浮在天空的云彩之中,远处有一处宫殿,脚下是一条石面大道,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过来,向他舞动着手中的佛尘,招呼她往前走,她便跟着太监后面走,耳边是悦耳的音乐,像是八仙盒里发出的声音,她感觉浑身轻飘飘,心中异常的愉悦……
然而,就在这时,脑中的幻面突然不见了,她当即感觉:坏了,这次可能走不了了……
(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