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疗白癜风的专科医院 https://disease.39.net/yldt/bjzkbdfyy/最近,阿兰·德龙的儿子安东尼在接受采访时透露,86岁的父亲已决定按照自己的意愿,在特定的时间,在瑞士实施安乐死。
变老很烦人!我们什么也做不了。我们失去了视力和体力。我们无法站立,我们感到疼痛。这是一种巨大的折磨。从某个年龄开始,从某个时刻开始,一个人有权安静地离开……我赞成安乐死,我认为这是最合乎逻辑和自然的事情。
年,阿兰·德龙接受心脏手术,年再次因心律失常住院治疗,年因突感背部剧烈疼痛,医院并接受了紧急手术。年,阿兰·德龙在瑞士期间两度中风,这之后大部分时医院内疗养。
而年轻时的阿兰·德龙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。
尤其是他主演的《佐罗》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引进中国,是改革开放后上映的第一批西方电影,据统计有超过万中国观众观看过此片,这个数字在当时的中国是一个绝对天文数字。
阿兰·德龙的这一决定也得到了子女们的支持。“如果我的生命最后需要某些电源装置才能得以延续,请你们帮我拔掉电源,我想有尊严地离开。”这一任务,会由安东尼31岁的同父异母妹妹阿努奇卡来执行。
不过也有博主指出,这则新闻是别有用心的“移花接木”——
阿兰·德龙的决定,登上了微博热搜。抛开真假,不提“缅怀”,这一新闻中的另一个关键词更值得我们讨论——安乐死。
我们生来不自由,能否自由选择体面的离开?什么情况下你会做出或者接受这样的选择?
安乐死,对于目前的阿兰·德龙来说还只是一个构想,对于许多人来说,已经是一种结果。
年,日本NHK电视台拍摄了纪录片《她选择了安乐死》,52岁的美奈因为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多系统萎缩症,她实在受不了疾病的痛苦,前往瑞士接受安乐死,亲手打开了去另一个世界的点滴开关。30秒后一睡不醒,走得很安详,看上去就好像真的睡着一样。
加缪曾说,“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:自杀。”
佛洛伊德、海明威、梵高、茨威格、舒曼、三岛由纪夫、川端康成……以及马雅可夫斯基、茨威塔耶娃、叶赛宁、勃洛克等俄罗斯几乎所有伟大的诗人,都以自杀结束生命。
与伟大的天才们面对的哲学、艺术、人生困境不同,普通人选择安乐死,又是因为什么?
年,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授予了阿巴斯的《樱桃的滋味》。
这部电影可谓那个年代的“驾驶我的车”,一个男人在樱桃树下挖好坑,开着车到处找人付费高薪埋葬自己,却屡遭拒绝。终于有个老头为钱所困,愿意成全他。
不过,老头讲了一个自己自杀的故事:
他挑了棵樱桃树准备上吊,忽然摸到了手边柔软的浆果,顺势塞进嘴里,一颗接一颗,樱桃的滋味甜美无比。他一口接一口吃,完全忘掉了自杀。
当太阳升起来,壮观的景色美得让人心悸!
自杀和不快乐都是罪
影片最后,男主角躺进坑里,但随后的镜头却是摄制组乱入……他真的自杀了吗?
阿巴斯用了一个“伪纪录片”的方式,给出了一个暧昧的答案:“尽管我们是悲观主义者,但是我们活着不能没有希望。”
“电影止于阿巴斯”,但生活还要继续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暧昧和“矫情”越来越不能满足人们直面惨淡的人生,电影必须直面安乐死。
我们挑选了三部电影,分别从病人、医生、家属三个方面探讨为什么选择安乐死、如何实施,以及亲人如何接受这个选择。
年,第77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授予了《深海长眠》,一部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:
哈维尔·巴登扮演的雷蒙在一次跳海运动中出了意外,全身瘫痪。原本英俊壮健、热爱自由的他只能在病床上煎熬,痛恨轮椅、痛恨破碎的生命——
他忍受了26年,一再申请安乐死,却无法获准,反而是各界人士不断来企图说服他,而雷蒙都怼了回去——
没有生命的自由不是自由!没有自由的生命更不是生命!
前四次被起诉,“死亡医生”都未被定罪,脱罪的一大武器就是患者身前的录像和家属作为证人,一次次陪审团都被感动地泪流满面。
当法庭再次剥夺了雷蒙安乐死的权利,他不想再无谓等待。在朋友的帮助下,他喝下掺有氢化钾的水,对着镜头说:“尊严是什么?至少不是有价值的生命,我宁愿至少死得有尊严。”
生命本应是一种权利,而不是义务。在绵延了28年4个月零几天的痛苦之后,本应长眠深海的雷蒙最终用这浅浅的水杯如愿以偿。
看着雷蒙被氢化钾烧灼痛苦地死去,无比残酷,却让观众无法移开视线,深深感到生命的无助,坚韧与脆弱。这样的眼神、这样的痛苦也穿越时空,令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挺身而出,站在了死亡那边。
上世纪80年代末,美国医生科沃基恩在报纸上登广告,向绝症病人提供无偿安乐死服务。在至年期间,他一共协助名病人安乐死,被称为“死亡医生”。最终他入狱服刑8年。年,阿尔·帕西诺因出演这位备受争议的医生,荣获第68届金球奖影帝。
影片原型和他的“自杀辅助器”
但他是孤独的,甚至是越来越孤独——毕竟坚定的支持者一个个都选择安乐死离开了人世,而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反对者越来越多,甚至他的律师都沽名钓誉临阵叛变。
他甚至将安乐死定义为一种医生为患者提供的医疗服务(如果医生主动为患者实施则为非法)。虽然4次被告上法庭,被吊销了行医执照,断了药品来源,但他坚信自己“协助自杀”是正确的行为,绝症病患应该有选择自己死亡的权利。
但他是孤独的,甚至是越来越孤独——毕竟坚定的支持者一个个都选择安乐死离开了人世,而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反对者越来越多,甚至他的律师都沽名钓誉临阵叛变。
有些病患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你如何还能斥责他们自私、没有勇气,安乐死是剥夺生命呢?面对种种质疑,雷蒙和杰克有同样的信念——时间终会证明一切。
这次审判并不是针对这场论战,而是针对你。你蔑视并挑战了法律的权威,此外,你无视自己的职业操守,这次审判针对的是无视法律。
法官想用“希望”点化医生,问他是否看过《肖申克的救赎》,阿尔·帕西诺内心OS:那你看过《教父》吗?
法官的判决也避开了安乐死是否应该合法的讨论,而直接针对他个人:
这次审判并不是针对这场论战,而是针对你。你蔑视并挑战了法律的权威,此外,你无视自己的职业操守,这次审判针对的是无视法律。
你有胆在面向全国观众的电视节目里,向全世界展示你所做的一切,法律就会惩罚你。
年庭审媒体报道
最终,他被认定二级谋杀罪名成立,判处10到25年监禁,年入狱服刑。服刑8年半后,79岁的老人提前获得假释,交换条件是他保证不再为患者提供协助自杀的服务。
年6月3日,影片原型科沃基恩由于肺血栓逝世,时年83岁。不过,正如当年的法官杰西卡·库珀所言,这场有关个体生死选择的争论至今远未结束。
杰克为何会坚定地倡导安乐死?影片中给出了人物行为动机——医院等死的痛苦深深刺激着他的心灵,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画面。
前四次被起诉,“死亡医生”都未被定罪,脱罪的一大武器就是患者身前的录像和家属作为证人,一次次陪审团都被感动地泪流满面。
这也为我们探讨安乐死提供了第三个角度——患者亲属。这也涉及到安乐死中一个“人性考验”——很多人都会说我会选择安乐死,但同时又很难接受,甚至不同意亲属安乐死。
患者实施安乐死时与家人告别
年,法国著名导演欧容的新片《一切顺利》入围戛纳电影节。电影一开始女主角苏菲·玛索就“蚌埠住”了——
我要你帮我结束生命。
中风后的父亲在病房中对女儿发出了请求。
无论《深海长眠》还是《死亡医生》都是真人真事改编,这让影片非常震撼,但也把安乐死的讨论集中于法律和道德层面,而欧容的电影是完全虚构的故事(小说《池畔谋杀案》改编),艺术对生活的介入,让我们从公共议题回到私人空间,可以聊聊家庭、亲情。
在病房和卧房两头跑,苏菲·玛索成为“被困在时间里的女儿”,通过不断的闪回,让我们看清这段并不和睦的父女关系,同时也看清安乐死的代价。
欧容调侃而又耐心地展示了,在法国安乐死从申请到执行的复杂流程和严苛要求,印象深刻的是高昂的费用,影片中瑞士机构的收费是欧元。
然后是家人和朋友如何接受。尤其是,随着治疗你的病情明明已好转不少,而还一心求死,这对于积极照顾你的亲人来说,无疑是一种嘲弄和否认。
女主幻想中的弑父
“弑父”这一古老的西方文化母题也为影片埋了一条暗线:苏菲·玛索小时候受父亲折磨,甚至恨不得杀了他!父亲和母亲早年离异,而离异的原因是他是一名同性恋骗婚。而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是,这个时候父亲的情人又以“配偶”身份跳出来报警捣乱反对。
如今,表面上父亲给了女儿一个“杀死”自己的机会,但实际上父亲也给了女儿一个重新了解他、原谅他的机会。
安乐死机构的工作人员给苏菲·玛索讲过一个老人在服药前“临终反悔”的戏剧性事件——
于是我们看到,一直以蓝灰色系为主的苏菲·玛索在父亲的“告别晚餐”上特意穿了一席红裙。然而父亲除了一句“今天你很美”的礼貌夸奖之外,对她的注意力并不比对可爱的男侍者更多。
“敬你,我的女儿,我们最后的一餐!”父亲的祝酒词,让女儿破防了。
苏菲·玛索的眼泪告诉我们,虽然她是意志坚强的大女主,虽然家庭关系紧绷她认定父亲有错,但最终内心还是充满了对父亲的不舍。父亲不可阻挡的死亡欲望让她感到挫败和嘲弄。
影片没有剑拔弩张、痛哭流涕的戏剧冲突,而是在生活琐碎细节中展示父女之间的不解、愤怒、不舍、愧疚……波澜不惊却又惊心动魄,看似疏离却又细腻,最终若即若离的父女成为真正了解、尊重彼此的盟友。爱的复杂性不该被低估,正如死亡的诱惑应该正视。
影片一次次让我们预先的道德判断落空。欧容的戏谑和超然,让我们可以更客观地看待安乐死的复杂性。
父亲被接往瑞士(子女不可陪同,可能会有蓄意谋杀的指控),影片最后一幕,苏菲·玛索接到瑞士医生打来的电话,通报了最后的结果——一切顺利!
此时,镜头怼着苏菲·玛索的脸拍,是笑?是泪?是悲?是喜?悲喜交加的复杂表情就是欧容电影想要向我们传达的信息。
“安乐死”一词源自希腊文euthansia,由美好和死亡两个词组成,原意为无痛苦死亡。目前,全球已有瑞士、荷兰、比利时、卢森堡、西班牙、美国、加拿大、澳大利亚、新西兰、哥伦比亚等多个国家将安乐死合法化,即允许“协助自杀”。
然而,除了自愿安乐死(上述3部电影的情况)之外,还有一类非自愿安乐死。与前者由患者主动要求不同,后者依据其他人的意愿,如家属或医生,中止维持病人生命的医疗措施,任其自行死亡,即“患绝症放弃治疗”。
这种情况更具争议,在现实生活中也更为普遍和常见。但至今国内仍没有详尽的法律去规范这种行为,大家依靠法理、伦理和道德来评判。
中国的第一例“安乐死”案件更加曲折复杂,轰动一时。
年6月23日,王明成的母亲夏素文因肝硬化晚期腹胀伴严重腹水,医院。为了让母亲减少痛苦,王明成请求主治医生蒲连升为母亲实施“安乐死”。蒲连升多次拒绝后,被王明成打动,开具了药物,并且在处方上写得清清楚楚,是家属要求安乐死,并且让夏素文的每一个子女都签了字,但护士长依然拒绝。
最后,蒲连生让一名实习医生偷偷给夏素文注射药物。然而,此后王成明的两个姐姐,控告蒲连生故意杀人。王明成和蒲连生都被公诉机关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。
5年之后,汉中市法院宣判王明成、蒲连升无罪,检察机关提出抗诉,一年之后,汉中市法院终审判决,无罪释放。多年后,蒲连生接受采访表示,如果再有这种情况,打死也不会帮忙了。
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。17年后,王明成胃癌晚期,他亲身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的痛苦,却找不到第二个蒲连生。年6月9日,不堪病痛折磨的他向西安交通大学附属二院递交“安乐死”书面请求,但被拒绝,于年8月3日凌晨3时30分去世。
其实,我国最早在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就讨论过关于“安乐死”的立法。34年来,已有数百位人大代表相继提交“安乐死合法化”相关提案。
安乐死,也许比你想象的离我们更近。
但面对死亡,也许我们永远会说,我还没准备好。
因此,社会的进步让大家可以公开讨论安乐死,并认为它是一个选择,但是如何来操作却非常难。安乐死是一个极其痛苦的两难选择,就像著名的“电车难题”,是对人性的考验。这让人想起今村昌平的《楢山节考》。
这是一个神话传说,更是一个现实的残酷隐喻。